仿佛看见了命运 / 流年小记(14)
第1230片树叶儿
我说过我不是个特别留恋过去的人,虽然我的记性很好,过去的很多事我都记得真切,有时候清晰得几乎不能相信那些都是真的。
曾经有一段时期,我莫名地恐慌,担心很多事经历过了还会忘记,那该怎么办啊?然后我就开始坚持记日记,希望可以在纸上留下一些痕迹,将来老了回忆时好顺利地找到线索。
那些陈旧泛黄的各式各样的笔记本,如同一个个线团,哪一天我扯开它们,就能够找到过去的那些岁月。
可是后来又发觉,其实日记并不能真的做到如实记录,太多的人和事,以及一些想法,事实上我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写下来的。我甚至都不能在日记里认真地写下某个人的名姓,如实地描绘依然记得的梦境。
渐渐地连日记也不写了,只是安慰自己说,能够记得的,自然还会记得的;真的遗忘的,肯定就是不值得记住的。这没有什么好纠结遗憾的,顺其自然吧!
所以呢,我已经很久不去翻看家里保存的旧影集了,不去面对那些旧照片,就让它们安静地待在某个抽屉里,仿佛与我无关,我们各不打扰。
上个星期天中午,在扬州的老同学陶俊忽然发了一张照片过来,什么也没说,我一看,惊住了。照片上五个小小少年笑得各不一样,我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过来,这个事我是记得的,但是一直没找到当年的照片,也差不多忘记了那年为什么会去拍了这样一张照片回来。
照片上的少年,我一眼认出前排是朱军,陶俊,齐勇,而后排一高一矮我倒迷糊了,矮个的是我嘛?是我吧!真是我啊!高个呢?模样我还有印象,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我叫来13岁的儿子,让他看这张照片,他瞄了几眼说,哈哈,老爸,你居然这么小哎!我说你怎么认出来的?他满不在乎地说,跟我很像呗!我笑说,晕,你昏头了,是你跟老子很像好吧!
儿子嬉皮笑脸地跑开了,我还是忍不住翻出他小时候的照片,嗨,还真是!
这张旧照片里的我,顶多10岁出头,刚刚在念小学三年级吧。在那个深秋或者初冬的某一天里,这五个少年怎么会想起去拍一张照片的呢?
那时候拍照片在老家的小镇上是很隆重的事啊!我隐约记得我们是几个人凑齐了拍摄冲洗的钱,各人捏了几枚硬币,怀着欣喜和兴奋,懵懂又忐忑地坐到了照相机的镜头前。
而不管是什么原因,肯定有一份见证友情的用意吧。可惜后来我们慢慢地分散开了,直至彼此不再联系很多年。
我也是最近几年才陆续知道,陶俊在扬州安家了,有着不错的事业。朱军也留在了扬州,是著名的画家。齐勇在省城南京,好像是南艺吧,亦官亦学,温文儒雅。现在写这篇文字时,问了陶俊,才知道和我站在一排的叫叶进,在老家做生意,也挺好的。
关于他们几位,我能知道的也只是这么寥寥数语,当然也不能确定其中的虚实,更无法了解这么多年来,他们分别有过什么样的人生境遇。
就像对他们而言,我几乎也是个路人。似曾相识,远隔千里。
当年的五个少年郎兴冲冲跑去照相馆,爬上一层层木质的楼梯,胆怯又勇敢地跟照相师傅交涉时,一定以为彼此间的兄弟哥们情义,比海深,比山高,比天空还要辽阔。
那时候的我们,如何能预知,生活的多变,人生的无奈。
至于我自己,还有什么可说的?过去的都过去了,未来的还没到来。
我站在现在,如同站在大雪纷飞的旷野之中,我知道自己将要去往哪里,却不知道那条属于我的道路,如何延展到我的脚下。
我依然看不清方向,但是我依然要果断地前行了。只要不停留,只要往前走,雪花终究要融化,道路一定会明朗。
你们好啊,儿时的伙伴。你好啊,那年的我。
我们之间远隔着漫长的三十多年的光阴,我们之间却又好像亲密无间。
你们是我的昨天,你们是我的来处。
如果能够回到你们身边,也许我会知道怎么才能收获更多的幸福,避让那些暗流旋涡。
也许我依旧过不好这半生,可我还是会笑着接纳躲不开的一切,然后重头再来。
看着这一张照片,仿佛看见了命运。感慨万千,无从说起。
倘若我说我要流泪了,亲爱的朋友,请不要笑话我的肤浅。
2020年9月24日
星期四,秋意浓
感 谢
@陶俊兄 珍藏至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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